羊肉泡馍的记忆

爱过塞北的雪,在无垠荒漠呼啸飘落。风吹过,散落茫茫大地一片干净。孤村屋檐上灰砖破瓦残落,早已荒废的潼关要塞,绵延千里烽火守护肥沃的希望。我曾站在雄关的城楼嗟叹,荏苒旧日,金戈铁马,葡萄酒杯的豪情背后一定埋藏着说不出的苦恨,正红旗残卷的夕阳娇艳,尸骨未殓的热血征战沙场。活着的人无需眷恋,似这飞雪,匆匆过,毫无牵挂的悲凉。

北国的荒漠旷达,就像扎根的人们,坚韧而顽强。由是怀念起西北吃食,却是借居武汉之后的事了。

食堂打饭的阿姨倒似北方人,汤勺在白烟的热锅里滚烫,升起的淡淡肉香,便勾起悠悠馋意。然而一周绵延的烟雨却并未平复丝毫倦懒心情。广口瓷碗盛满淡汤,软掉的馍没有筋骨般附在表面,白花花一片,生五花肉模样。点缀其上的几片牛肉看透心的凉,铺满辣椒红成一片。

印象中这便是兰州的吃法,却不地道。一碗浓热肥辣的羊肉汤,用隔夜的烧饼浸润,泡的半软,浸满汤汁的馍馍还没湿透,却也透心的暖,正好下口。果腹充饥,这便是最佳的吃食。若是有更多时间打发,或者几人闲暇的饭点谈聊,西安传统便更有韵味。陕西的羊羹是要回锅的,一块死面馍,食客们便可以肆意的捏,或掐或撕。临末了交给小二下锅,连着温汤一起煮,佐点粉丝,铺红辣椒,再有米香的陈醋,便是可口的佳肴了。我并未有过这样的经历,倒是途中听说过不少的门道,食客的撕法不说,就连汤和馍的多少,也很有讲究。汤浸馍的唤作水围城,就着馍喝汤临了仅剩一口清汤的叫留口,还有馍多的干巴,汤盛的水口。也听在本地的朋友说起,真正想品尝到这羊羹滋味,不同时节有不同的店家去处。有人家的汤清淡,适合春秋吃,不留膻腥;有人家的馍劲道,荤腥的肉汤和辣酱适合寒冬暖胃。也怪苏轼说,陇馔有熊腊,秦烹唯羊羹。

罢!

这长江的女儿,孕育在北国边际的城,被秦岭隔断。游子的心,在淮河这边,却只有翘首眺望,秦腔的渔火也不见踪影了罢。楚地的人性直,濡湿的雨冷,热干面的性格在此处倒合适。

穷游途中,饥肠辘辘的时候,本地的吃食,和好客的主人,想必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。可惜我再没见过那样的沙雪,也再没机会感受那般羊羹的肥香。

对潇潇、暮雨洒江天,一番洗清秋。

渐霜风凄紧,关河冷落,残照当楼。

是处红衰翠减,苒苒物华休。

惟有长江水,无语东流。

 不忍登高临远,望故乡渺邈,归思难收。

叹年来踪迹,何事苦淹留。

想佳人妆楼颙望,误几回天际识归舟。

争知我、倚阑干处,正恁凝愁。

从橘园出,这夕雨暂停了下,倒还是刺骨的冷,冻彻心底。

天才,他们的创作是自发的,而非受到世俗的鞭挞。而我不行,需要小小的骄傲才能维持写作,加上一些激情,碰壁之后,方才有所长进。